侯门继室 野棠 著

“你当真是我夫君当朝五品议事郎谢文康谢大人的人？”江婉瑜好像不信般又再拔高了声音问了一次。

“废话，我警告你，赶紧把字画给我，否则大人怪罪下来有你好果子吃！”栗衣小厮一脸得意地警告道。

谁不知道府里文姨娘才是最得大人重视跟疼爱的那个，至于这位夫人……得罪了也就得罪了，何况他这可都是为了大人办事！

“夫人，我，这……”

小伙计找了绳子回来，闻言一时有些无措。

“这什么这，赶紧绑了送去京兆府衙！”江婉瑜道。

“对对对，赶紧绑了！”

佟老头也终于回过神来：“谢大人宅心仁厚，才不会这么没脸没皮，做出这等，叫人当街明抢，这等不要脸面的事！”

佟老头学着江婉瑜故意拔高了声音，又故意将当街明抢几个字咬得极重。

是以外头哪怕是后来的，离得远一些的，也都听清楚了，并且也都听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

“就是，谢大人那么良善的一个人，才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！”

“就是，当街明抢哎，谢大人为官清正，怎么可能会知法犯法！”

“说的是呢，谢大人重情重义，最是体恤百姓，平常买个烧饼都会多给两文钱给卖烧饼的老伯，才不会像你说的这样明抢！”

百姓三三两两随声附和。

声音不大，却也足够叫铺子里的众人听见。

栗衣小厮瞬间白了脸色。

虽然脑子里还有些不大明白，可心底却隐隐有种似乎自己闯祸了的感觉。

江婉瑜看在眼里，面上笑容更甚：“还请诸位替我做个见证，今日我便绑了这小贼去见官，省得他日后再假借我夫君之名祸害其他邻里，坏我夫君名声事小，若是他日再祸害了其他铺子可就麻烦了。”

“对对对，赶紧绑了他去见官！”

人群里有附近铺子过来瞧热闹，闻声反应过来后连忙高声附和：“可千万别叫他给跑了！”

虽说但凡能在这城东开铺子的，大多都有贵人在后头扶持，可若真有谁打着哪个官员的名号过来拿东西，难不成一个普通的小伙计或者掌柜的，还真能拒绝不成？

“你胡说，我不是，你，你冤枉我！”

栗衣小厮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闯祸了。

“我冤枉你？”江婉瑜扬笑，干脆直接起身到了门边上，朝着外头越来越多的百姓道，“你自己出来叫大家伙瞧瞧，你这打扮，你这衣裳，还你腰上这玉坠子，谁家小厮有你这么富贵？”

“就你这身穿戴，都快赶上我身上这身了，谢大人不过官居五品，能有多少俸禄银子？而你不过是个跑腿的小厮，却穿的这般富贵，你若真是谢大人的人……”

江婉瑜皱眉，故意停下没有继续再说下去。

围观的人群也静了一瞬，随之犹如油锅滴水，瞬间瓮声四起。

有怀疑小厮身份的，也有想的多一些，怀疑谢文康的。

江婉瑜微微眯眼，不管是哪一种，都是她送给谢文康的礼物。

“你胡说！**……”

“啪！”

栗衣小厮又惊又怒，当即朝着江婉瑜扑了过来，可刚才抬脚就被顾曼娘直接一巴掌扇了回去：“还不赶紧堵了他的嘴绑了他去见官！”

愣在一旁的小伙计也连忙举着绳子上前，三下两下就给捆了个结实。

边上佟老头找了圈没找到帕子，干脆抢过另一个小伙计手里的抹布直接塞进了那小厮嘴里。

随后又找了两个人拿了根碗口粗的木头，抗猪一样扛着这小厮去了京兆府衙。

佟老头还特意吩咐，要敲锣打鼓，边走边将这人打着谢文康的名号行明抢豪夺之事宣扬出去。

“夫人……服了，小老儿服了！”

待人群散去后，佟老头咧着嘴大笑，亲自斟了茶水递给江婉瑜。

“先把门关上。”

江婉瑜收了笑意，暗自思量了片刻，道：“佟掌柜，我想借你这铺子一用，不知可否行个方便？”

“这话说的，这原就是铺子，夫人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就是了，何来借用一说。”

佟老头咧嘴，也不多打听，只是就着江婉瑜的话头道：“夫人若是有用得着小老儿的地方，只管吩咐便是。”

“倒确有个事情想请佟掌柜帮忙。”

江婉瑜使了个眼色，示意顾曼娘屏退左右，待只剩佟老头后，这才又再开头，续道：“我姐夫齐王那件事，听说当今开恩，只是查抄了财物，那宅子还是在我姐夫名下，且宅子里也留有老仆看守，我想见见老仆，打听一下我长姐跟姐夫的境况，可我不好明着出面，不知佟掌柜可否帮着联系一下？”

“夫人打算什么时候见？”佟老头神色微凝，略思量了下道。

“自是越快越好。”江婉瑜道。

“好。”佟老头又再想了下，道：“稍后老朽便去安排，夫人若无他事，就请明日这个时候再来。”

“多谢。”江婉瑜正色，福了福身。

佟老头连忙让开，又躬身拱了拱手。

见事已说定，江婉瑜也不再多留。

日渐西斜。

待江婉瑜回到府里，天色已经有些黯了。

紫薇花下，林景仍坐在那里抚琴。

离得远一些的游廊底下，杜慧茹靠坐在柱头底下，见江婉瑜终于回来，不由连忙起身迎了上来。

“母亲！”

杜慧茹吐了口浊气，隐隐有些如释重负。

江婉瑜有些奇怪，侧头量了她一眼：“怎么了？”

说着又朝林景摆了摆手。

林景会意，停手缓了下，随后抱琴无声地退了出去。

“倒也没什么，就是……就是儿媳心里没底，总是觉得心慌。”

杜慧茹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，回禀道：“下午倒是没什么特别事，就是早些时候厨房派人来问母亲晚膳用些什么，儿媳擅自做主叫她们自己看着安排了，再就是儿媳娘家庶妹见儿媳一直没回去，叫人来寻过儿媳，旁的就再没有了。”

杜慧茹边说边打量着江婉瑜的脸色，但见后者神色不变，不由又再松了口气。

“嗯，辛苦你了。”江婉瑜点点头，转头朝顾曼娘道，“传膳吧。”

“还是儿媳去吧。”

杜慧茹有些受宠若惊，闻言连忙应了一声。

“不用，你进去与我换件衣裳，然后等会跟我一起用膳。”

江婉瑜叫住她，跟着又朝后头的顾曼娘使了个眼色，示意她先去西次间瞧瞧。